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楼。
初接触秦观的这首词是在高中,一本意林杂志上。
没有高深的蕴意,没有美至极的词汇。有的只是忧。纯粹的忧,极致的忧。
秦观的词俱是极尽煽情,又不显虚浮。 喜欢上这首词,只因那六个字,“飞絮落花时候”。
想象中,是一个很美的意境。漫天白色翩飞的柳絮,挟带或红或粉的花瓣。
只是想象。从未亲眼见过。
故乡飘絮是在六月。北京则是早在四月初。
在我从前的印象里,这是花开的季节,非花落的季节。
因此很多年来,我便在臆想着,这飞絮落花的时节。
只见花开,不见花落。
年少皆如此。
清晨起床,觉察到了雨中独有的泥土气息。
挟着伞,走过亭梁,紫藤萝的花瓣,被打湿,散落满地。
恍然察觉,这季节也是有落花的。桃花谢了,樱花落了,粉白玉兰皆败了,这些尽在眼前,偏被忽略了。
有一物生长,便有一物消亡。
花开花谢,自有次序。花期本就短,美的物事,注定难以挽留。
心情愉悦之时,自然望不见落花。无论凄美,亦或忧柔,尽皆过滤而去。
从前不会像如今这般,珍惜眼前物。一花一木都要拍下,留住的并非一张影像,乃是一段姿态。
拍过的相片,处理过后,放置这里,便不会再看。
我欲,已存留心底。
(于 2014年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