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意义,或许在于提供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生活节奏。
年节一过,恢复如昔,恍若与昨日疏离了许久。
我曾在过去的文章中提起过,年幼的时候,害怕喧闹,不敢让自己太快乐。害怕快乐过后失落感带来的反差。
曾经为此无端地落泪一整夜。
少不经事,将喜悦与烦恼分得明明白白。喜欢假期,不想上学。
今时记起,觉得好笑。却依旧会在欢聚的无忧欣喜过后,觉察到冷静的孤寂。
害怕寂寞,最是在亲人友人散去过后。
多备出的碗筷收了回去,桌子椅子恢复如常。收拾整理过后,房间变得空荡。那满载节日气息的欢笑与悠闲也荡然无存。
若非窗外街道便散落的爆竹残骸,甚至怀疑着,除夕夜的烟花,清晨的鞭炮声响,深夜方息的麻将碎音,皆未曾存在。
节过了,年还在。
岁岁年年未曾停歇,漫步而行,走过的路,不想再回头凝望一眼。
寻一个明媚晴好的冬日出行,零度左右的温度,雪将化未化。道路有些泥泞,小心行走。
几个小孩子在雪地里放炮,一束简易的烟花绽放在蓝天碎云下,令人唏嘘。烟花的美丽,被浪费在这怡人的日光下了。孩子依旧开心地拍手叫好。
行人依然稀少。午后三时,农贸市场了无人迹。
街道边有悠闲着散步的小狗,这安静的冬日却似成了他们的娱乐世界。
后楼不知哪一户养了一条大白狗,很白,很大,很胖。
许是因为太胖了,从未见牠像其他的狗那样奔跑过。只是走,安静地走,一步一步地走。
很安静,不吵人,不叫喊,不闹人。虽然体积庞大,憨憨的模样,丝毫不让人觉得害怕。
每天早晚,牠会独自从楼群中走出,悠闲地散着步,不知走向何处。时间到了,自会缓缓归来。早晚各一次。
很少见到牠的主人。似乎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也从不见牠和其他的狗打闹。
初雪一般洁白的羽毛,与这冬日的静谧很好地融成一体。
有些羡慕。
前些日子,几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子,带着塑料制的板子,到楼前的一处小斜坡滑雪。
开始的时候,大人带着孩子玩,孩子玩得很开心。
渐渐地,孩子学会了,自玩自的。大人自己亦是乐在其中。
小学的时候,每到冬天,这个小斜坡便是一块宝地。总要到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才能回家。
在结了冰的河面上打爬犁,外公在前面拉着。抽冰坨,用外公特意削的竹竿,缠上绳子。在小伙伴们前,炫耀地嬉戏。将纸壳垫在屁股下,顺着坡向下滑,总是不小心翻车,栽进雪里。
一景一物如此悠远,记忆中却又甚是清晰。
如今外公已然离去,老家的那条小河也已干涸。
北方的冬天曾有如此多的乐趣,却只属于童年。
等到自己有了孩子的那一天,不想带他(她)离开北方。
傍晚的天气猝然变凉,阳光遁去。刮起寒风。
天黑后,前些日子亮起的霓虹灯尽被撤去,除了常勤的依旧矗立。
由窗子向广场望去,疏离的灯光下,隐约一排跃动的黑影。
初见时,惊诧于这种天气也会有人在跳广场舞。一年四季如常。不同之处在于,夏季的傍晚,广场的密密麻麻的人影排列成方块。
广场边缘的石凳,阶梯上坐满了人,围观着看热闹。
夏日夜晚广场的喧闹,在冬夜里弥散殆尽。所幸还有这些人,支撑下最后一丝风景。
近乎零下三十度的寒夜里,格外钦佩这些人的毅力。
对一件事物所饱有的忠心,不外乎如此。
夜晚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见世界在坍塌,我在拼命逃离。
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梦,诡异的梦,不寻常的梦。梦里总是在奔跑,在逃离。
梦中的世界,又都是一般景致,不外乎我童年记忆最深的那几条街道。
空无一人的街道,坍塌的房屋,摇摇欲坠的粗壮大树。梦中的世界轻柔易碎,末日般恍惚恐惧。
所做的梦,有一半尽是回忆中的街道,有些已多年未曾走过。
梦与记忆如此相似,难舍难分。时常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记忆。
感觉梦在向我追寻着什么,而我在逃离。
(于 2014年 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