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学

学生时代,我从没想过自己能进入一个名牌大学,一直以来我都算是优等生,却不是顶尖水平。我学习从算不上是特别努力的,我从不好好听课,上课的时间里,我总是在想入非非,幻想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我并不反感做题与钻研,那时许多人的努力在我看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那真的是在努力给别人看或是自己看,怕是只有自己本人知道。因为那努力并不是朝着正确的结果导向,而像是自我感动。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否真的要比别人聪明呢?也许是的吧——在某些方面,我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做题能力或许是要强些的,用现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小镇做题家。在如今三十岁的年纪中,我对人情世故仍旧一窍不通,我的应变能力、反应能力都很差,我所较强地怕是只有理解力罢了,我甚至不会思考。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是我世俗意义上最荣耀的时候了。而那也仅仅是持续短短一阵子而已。我的大学生活是迷茫混乱的,大学以后的生活同样如此。

大学时期,我的切身感受便是,我既没有别人聪明,也没有别人努力,而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努力。

高中生活里,可以称之为诱惑的东西是极少的,可供支配的时间极少,可供娱乐的事物则更少。我们原本便生活在一个狭小,封闭,乏味的世界里,能挤在校门口的小书店里看会儿书,或是在夜里偷偷看一眼电视,便是莫大的幸福了。如同老师自己也说,高中三年便是监狱,我们无时不刻不被不处在被严密的监视中,既无自由可言,便无自控力可言。在忽然摆脱了这一切外部束缚之后,很难不采取补偿性行为。人大又是一个过于自由的学校,于是我并无任何悬念的放纵了起来。

第一年的前半个学期里,我由外部管束而成的自律性尚活跃了一段时间。我积极出图书馆、自习室,也积极参与各种社团活动。然后我突然发现,我除了做题什么也不会。我不会思考,课上提问发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师所讲的那些内容就好像一堆文字的排列组合,我听得懂每一个字,但我无法将其作为一个整体去理解。

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英语其实一塌糊涂,我听不懂,不会写,像哑巴一样什么也说出口,而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来改变这些状况。

一直以来我擅长学习的假象被戳破了,我根本就不会学习。在我长达12年的学生生涯里,我根本就没有学会怎样学习。一直以来,我都是只是在被灌输内容而已,没有学习,没有思考。

因而我也根本无法想象,真正到了社会上,我能做些什么。我不会沟通,我的语言表达力极差,我不会察言观色,不通人情世故,没有任何领导力、组织力,便是今天,我也只是能把被交代的事情做好而已。

大学第一年里,我还在学习,还看了不少书,是些我一直想看但没有机会看的书。但是我并不能静下心来看书。我并没有看完多少大部头的书,连一部《卡拉马佐夫兄弟》我都没有看完。再到后来,我却是连书都不看了。我开始沉迷动漫和游戏,端倪是什么,从哪里开始的已经不记得了,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开始了。

无论游戏还是动漫,都是消磨时间而已。它在一段时间里集中爆发,集中被消耗,而后又很快厌倦。我似乎是在那一段时间将从学生时代没有享受到的娱乐补偿性地享受。但是这种徒劳的消耗并没有产生多少愉悦感,它失衡的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某一天起——具体是在毕业后的某一天起,它开始冷却,而后渐趋平衡。最终在某一天,它消弭殆尽了。

若仅仅是游戏和动漫,那我大学实在无话可说了,可以通通跳过。但它终究还是产生了某些正向的东西。对之后十年从混乱走向有序产生了重要影响的,那便是我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