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继哈尔滨之后,夏天我又随父母去了呼伦贝尔草原。那是一个星期快乐而又悠闲的时光,抛开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旅途中因为琐屑时有摩擦原是常态,但或许便也是那时产生了再度离开的念想。在父母身边,我永远是小孩子,不单是他们这般觉得,我自己也是如此觉得。
我现在手边还有那个时期的手账。手账的好处是很容易去追溯一段时间的生活和想法,不必单单依靠记忆,记忆通常是不准确的。我在里面看到了那时的小说的想法、学习的计划,还有各种随感,使用Sky送的淘宝山寨TN,字迹凌乱,没有格式,随心而写。
从那上面看,我的生活是积极的、充实的、乐观的,看不出抑郁、焦虑的迹象,但我分明是感觉到了的。
19年的冬天,抑郁感再度加深了。或许是因为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我只在短时间内才能沉溺于鸡血,不久后,压力便反弹了。
那年冬天,工作上也发生了些变故,一半熟悉的人先后离开。我和他同样感慨着许多事情,然后我们便走到了一起。
突如其来的恋爱将我的多计划打乱,我发现到我对那些事情的执念或许并没有我想象中大。我不过是借此逃避现实,是以其后我也寻找到各种理由而放弃了。
那年我改用本子事多的山寨weeks手账,手账里详细地记录了我们恋爱的过程。内容是简短的,但作为记忆的索引却是细致的。那一阵子,我在恋爱与学习中挣扎。或许我早已清楚,留学已成了泡影。不但是因为恋爱,还有那年香港的动乱,我的港中文的念想便彻底断了。
我专注地投入了恋爱中。
这是我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恋爱,它甚至持续到了今天,热情仍没有减退。我真正的感觉到了快感和依赖。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把手搭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分明地感觉到了生理上的感受和变化。不知该怎么办,我无法理解我自己。
在那之前的一年里,我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有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背景条件与我相差太远,太过悬殊了,无论家庭条件、学历、兴趣除了程序员这个职业,我们几乎无共同点可言,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点在恋爱之前便已感觉到,虽然那时我从未往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上想过。抛开一切硬件条件不谈,我甚至从未想过会找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
恋爱的时候是不需要考虑未来的,那时也从未往结婚的地步上考虑,那在我看来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而我太需要恋爱了,也无暇去考虑那么多。我急需要一个依赖,需要被爱,需要被呵护。
恋爱一个月后,我们便同居了。瞒着父母的,这在我看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父母依旧是保守的,是我太想当然了。
那时我们还是拘谨的,连叫“亲爱的”都不习惯。没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早上五点半去早市买菜,然后去喊他起床做饭。后来我借口看完推理小说一个人住会害怕别让他来陪我住,然后我们便分不开了。
那年,我扔下了《莫斯科与扶余》,开始写《乐园》,这部起源于16年推理小说思路的小说。我把主题最终定在了记忆与人格的统一性上。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以男性的视角的第一人称来写作一部小说,它在我的诸多小说里都有着相对不同的风格。我还蛮喜欢自己在这部小说前半部的叙事风格的,但是到后来,它分明变得仓促了,像是急于完成似的,甚至连人物姓名都前后不一了。
最早的那个推理小说的设定被我淡化在了背景里,一切都在最后苏何留给乔奈的那封信上。但我并没有把它写出来,也许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写了。它太过于负面,注定了这部小说只是一部彻底彻彻头彻尾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