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佑,当年离家的年轻人

提起罗大佑,人们首先想到的似乎总是那首经典的《童年》:“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那是台湾的夏天,北方的夏天没有榕树。我这附近也没有池塘,但不妨碍知了叫夏天。

那年一个罕见的没有加班的傍晚,我在黄昏走出办公室,望着天边被染成西红柿红的夕阳,乌鸦结着队,向着南面的奥森公园归去,我又想起了《恋曲1990》:“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我细细地品着这句歌词,发现它与“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从此我便对罗大佑的词曲欲罢不能。严格地说,是他写的歌词——我对曲子没有那么高的鉴赏力,好听就行。但是流行歌曲中鲜有词做得好的。如林夕、方文山,太过矫揉造作,堆砌词藻。他们之于罗大佑,正如秦观、柳永之于苏轼。罗大佑的许歌词中,都有着不工自工的浑然天成的诗意。

除了《恋曲1990》和《童年》,还有我小说中提到过的《你的样子》:“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写这部小说时,我将这首歌反反复复听了几遍,越听越有凄凉之感,及至于落下泪了:“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人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听得越多,我越认识了一个不同的罗大佑,一个漂泊流离,愤怒,叛逆,而又心怀同情的罗大佑。如当年那首经典的《鹿港小镇》:“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红绿风……归不到的家园,鹿港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轻人。”时过四十年,我坐在北京夜晚九点的公交车上,眼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有着相同的感触,我们都是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呵!

四十年前的罗大佑也还是年轻人,他对爱情已有深刻而清醒的认知。如《恋曲1980》:“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也不能忘记,现在你说的话都只是你的勇气……或许我们分手,就这样不回头,至少不用编织一些美丽的借口……”我曾经想把这首歌作为《爵士与蓝调》的结尾,以证明二人的感情只是短暂的状态,未来仍旧有无限可能性。

这是经济飞速发展的四十年,我们的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在感叹生活便利性的同时,也不无担忧地发现,某些美好的东西在一点点流失。“我们不要一个,被科学游戏污染的天空,我们不要被你们的发明变成电脑儿童……”

当未来的世界 充满了一些陌生的旋律 你或许会想起现在这首古老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