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即将到来的结束之前

“叶华。”

“嗯?”

“你睡觉的时候会做梦么?”

“当然!人都会做梦的吧。只是记得与不记得的差别。”

“那你记得昨天晚上做的梦么?”

“不记得!”

“那讲一个最近的,你还记得清晰的梦吧!”

“最近的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我其实是很多梦的人,有时做的梦,醒来时还记得,但渐渐就淡忘了。能记得住的,都是印象极深的了。

“我梦见我谈了一场恋爱。”

“哦?和谁呢?”

“和你。”

宓韶愣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啊哈……”

“真的,我记得我在梦里莫名其妙变成了男性……”

“那也许不是莫名其貌,也许是你的期望呢!”

“我的期望?我期望成为一名男性么?”

“不是有谁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么。”宓韶坐在湖边一个高高的石头上,荡着双腿。九分裤下露出一小段又白又细的脚踝。我扭头看她时,她正歪着头看向我,“或许,你只是期望能和我谈一场恋爱而已呢!”

说罢,她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把帆布鞋脱下,扔到一边,光着脚丫子跑到了水边。

我拾起她的鞋子,摆好放在一边。

”小心点哦!湖水很深的吧!“

“不怕,我会游泳的。”

她跑到岸边的沙滩上坐下,把脚丫子伸进湖水中,像是在惬意地感受湖水带来的清凉。

呼伦湖

我不会游泳,又有些怕水,就坐在原位置等她。

“我呢!经常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尽是乱糟糟的世界呢!不是世界末日,就是枪林弹雨的景象。而我在我的梦里似乎是无敌的,你说好不好笑!从唱歌,跳舞,演奏音乐,到打架,破案,轻功,耍枪,舞剑,我甚至曾梦到过我率领一支军队和另一只军队打仗,虽然无论我方还是对方只有几十号人……我十分享受梦里的世界,迟迟不愿醒。有时又会做一些很恐怖的梦,具体怎么恐怖我忘记了,总之就是绝望而又令人心酸的梦,最绝望的是,我在梦里知道这是梦,我知道只要自己醒来,就能摆脱这个恐怖的世界,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宓韶距离我有十几步的距离,她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到我的耳畔,总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我看见她站起了身,向着湖水的方向又走了几步,走到湖水没过她的裤脚,没到她的膝盖了。我忽然感到一阵战栗。怕她被那湖水吸引地着了魔,就此被吞噬了。

我从石头上跃下,跑上前,捉住了她的胳膊。

她扭过头,对我露出顽皮的一笑。

“有时我就在想呀,为什么我要醒过来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永恒地活在梦里呢?梦里是惊悚也好,刺激也好,愉悦也好,忧伤也好,总是要强过这无聊的现实的……”

宓韶回到了石头处,用纸巾把脚擦干,把鞋子穿上。把湿漉漉的裤脚卷起,卷到膝盖处。

“但是后来再一想,这无聊而又安稳的现实或许也是一场梦吧!我知道,或者说我以为这是一场梦,我试图从梦里醒来,却无论如何也醒不来?这岂不依旧是绝望而又悲伤的呢……”

宓韶的九分裤被她一卷变成了半截的短裤,使得我可以尽情地欣赏她的小腿上白而又结实的肌肉——相处这么多天了,还没见她穿过裙子呢。

我想象着膝盖往上的部位,应该更加白皙,肌肉比小腿松弛一些,但依旧富有弹性吧。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

宓韶突然从梦的话题移走了,我沉浸在对她身体看不见的部位的遐想里,只随口应和了一句“是呀”,但并未对她的话做任何理智上设想。这就是常言中的“充耳不闻”吧!”

宓韶大约看出了我并未用心听她说话,遂又重复了一遍:“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哦!”

我这才反应过来,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这场呼伦贝尔的旅行。

“今晚会去住蒙古包,然后呢,我们就要返回海拉尔了!”

“是呀!就要结束了呢!”

并没有任何忧伤或不舍的感情——毕竟还有明天一天。

“再下次,大概就是我们说好的那个……”

“莫斯科?”

“Bingo!”

阳光从云层中透出身子来,直射到我们脸上,我们立刻戴上帽子。宓韶提议再沿着湖边走一走。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把门票逛得值了才行呢!”

“什么时候去莫斯科呢?”

“最好的季节应当还是夏季吧!其他季节那边都很冷呢!”

“的确!比这里低上几度,夏天恰好可以用来避暑呢。”

“那要等到明年夏天了吧!今年的预算已然用尽了……”这一趟呼伦贝尔的旅行已然是花销不菲了,“不过暑假的机票还是贵些的吧!”

“飞机?才不要!”宓韶一边皱眉头,一边摇着头,“去莫斯科坐飞机的,一定要火车才行!”

“为什么?”

宓韶忽然连蹦带跳快走几步挡住了我的去路,然后转过身面向我。

“你不觉得坐火车更有情调,更浪漫么?”

“浪漫么……”

“是呀!从外蒙古草原,到贝加尔湖,再到西伯利亚,这沿途的风景,便足够了吧!”

我闭上眼,回想起梦里出现的贝加尔湖。灰色的,飘着樱花的贝加尔湖——贝加尔湖当然不会有樱花,那只是梦里的我为想不出来的贝加尔湖擅自着墨的色彩吧!

我转过身,望向呼伦湖。那平静的,附着着神秘气息的一望无际的湖水。

“我差不多,也对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工作感觉到厌倦了呢……”

“好巧呀……我也是呢!”

宓韶又跑去了湖边。湖水轻轻荡漾着,这次是连她的帆布鞋也打湿了。

“宓韶!”

“嗯?”

“我想看你穿裙子呢!”

宓韶歪着头想了想。

“那就如此所愿咯!明天!”

当天晚上的住宿是在蒙古包,行程安排中还有篝火晚会这一项。只是我和宓韶谁都没有等到那个时间——因为前一天晚上露宿的原因,我们都是又困又乏,于是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睡足了才起床,我洗漱的功夫,宓韶已经换好了衣服——她当真带了一条白色的路肩连衣裙来,由脖颈到锁骨都清晰可见。裙摆一直延伸到脚腕,这里是我失望处——我倒是希望能看到膝盖往上的地方,那是非短裙不可的了。

“反正今天是不用爬山的,穿着连衣裙也不会觉得不方便。我还挺喜欢穿裙子的。”

“因为凉快么?”

“是的呀!”

我也换好衣服后,照例去吃早饭,照例坐上白色的SUV。今天上午的行程只有一个公园,下午则要返回海拉尔了,在那里,我和宓韶便会分开,各奔东西,各自返回各自的城市。

“这将会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吧?”在车上的时候,宓韶如是说。

“是这样没错。但是更美好的回忆不是还在后面等着我们么?”

“也是……”

我掏出了这一路上没怎么摆弄过的相机。

“唉呀?终于要拍照了么?“

“当然!虽然我不怎么擅长拍摄人像,但是眼前有个这么好的模特,怎么可以浪费呢?”

今天唯一的行程安排——这个我到最后也没有记住名字的景点公园,实在是给人一种滥竽充数的公园。尽管跟随司机买票时看到门票还是很贵,却有一种很不值的感觉。

即便如此,我们仍旧在里面呆了充足的时间。而这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给宓韶拍照上,足拍了百十来张。

“你不是说过你只拍景,不拍人的么?”

“偶尔也要切换一下喜好嘛!”

我们坐在凉亭里,一张一张地筛选相片。

“这么多相片,要处理多久呀?”

“嗯……一个来月吧!”

“这么久呀!”宓韶表现出了一点点的惊讶,一点点而已。

“嗯,主要是我拖延症比较严重,一个月是最快的,可能要花上几个月呢!”

“处理好了要发给我哦!”

“可以呀!收费!”

“哼!我还没向你要版权费呢!”